2022年6月23日，厦门大学国际法学科午餐研讨会如期举行，环球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赵德铭律师以腾讯会议的方式，带来题为“美国海关涉疆供应链执法中的推定原则：问题与应对”的主题分享，国际法师生参与了探讨交流。研讨会在陈辉萍教授的主持下进行，与谈人分别是华人策略综合讨论韩秀丽教授、陈喜峰副教授、西南政法大学国际法学院郑蕴博士。
2021年12月14日和12月16日，美国众议院和参议院分别通过了《防止强迫维吾尔人劳动法》（The Uyghur Forced Labor Prevention Act,“UFLPA”），于2021年12月23日生效，自2022年6月21日起施行。该涉疆法案在原美国《关税法》的基础上，增加了推定等严厉规定。根据该法案，如果美国海关认为进口美国的产品涉及中国新疆的含有强迫劳动因素的产品，就需要提供足够的反证，证明在涉疆产品的全产业链或者产品的上游或者联合产品，比如以棉制品为主的服装产业，在所有的产业链的每一个制造环节或者交易环节，都没有涉及强迫劳动；而如果没有提供足够证据进行反证的情况下，美国海关就推定违反了该法案，进而禁止该产品进口至美国。
赵德铭律师在公司及合规、海关和贸易合规等领域富有专长、经验丰富，他紧跟前沿，在该法案刚宣布实施后便给国际法师生做了精彩演讲。赵律师从该涉疆法案项下美国海关的监管逻辑与措施，该法案中“可反驳的推定”的涵义与反证问题以及中国反制立法项下的合规风险三个方面进行分析。演讲的内容包括该涉疆法案的主要内容、美国海关与边境保护局的监管措施、美国海关与边境保护局在该法案实施之前的涉疆监管情况和该涉疆法案中“可反驳的推定”条款的含义、“可反驳的推定”例外情况、“可反驳的推定”反证问题，以及该涉疆法案项下美国海关与边境保护局的监管行为，可能违反的中国反外国制裁法的风险等内容。
在与谈环节，三位与谈人分别就这一议题提出各自的见解。韩秀丽教授认为：首先，美国出台的涉疆法更多的是一种政治目的的产物，美国海关与边境保护局依推定原则强加给相关企业的举证责任几乎无法完成；其次，从一般国际法层面，美国出台的涉疆法违反了国家主权中的不干涉内政原则；再次，在WTO层面，美国海关与边境保护局只针对进口到美国的新疆产品，违反了非歧视原则；最后，中国可以就涉疆法在WTO起诉美国，作为“as such”之诉，从根源上推翻美国的涉疆法，而不是只针对该法的具体适用、探讨中国企业如何更好地履行举证责任。
陈喜峰副教授认为，美国涉疆法案在国别层面有溢出效应，亦和其他制裁有联动的可能性。除新疆企业之外，其他地区的企业只要其产品与新疆有关，都有可能遭受禁令，例如涉及扶贫项目的企业如某一个因素涉及新疆产品，都可能被追加列入实体清单甚至SDN清单。美国参与的区贸、自贸协定也强调劳工问题。因此，虽然该法案刚刚开始实施，但有可能造成对中国出口企业的打击非常泛滥的后果。从美国涉疆法案的合法性及其反制而言，陈喜峰认为，法案自身及其执行措施涉嫌违反GATT1994第11条一般禁止数量限制、第1条最惠国待遇以及第3条国民待遇等，并且不适用第20条（e）项的监狱产品例外，也不符合其他例外如公共道德例外。而且，国际法院最近的卡塔尔诉阿联酋案涉及《消除一切形式种族歧视公约》，“种族歧视”是基于种族、肤色、世系或民族或人种的任何区别、排斥、限制或优惠。在所谓强迫劳动缺乏可采性证据的情况下，美国的涉疆法案针对维吾尔族、哈萨克族、藏族所生产新疆产品的进口限制本身构成了种族歧视。此外，可考虑为实施《反外国制裁法》增加行政处罚和刑事指控的可能性。不过，他认为对于一项建立在虚假信息基础上的法案，诉诸国际司法和仲裁可能具有反效果。最后，他提出，从中美战略竞争的角度看，意识形态高地、战略敏感区域等四个变量涵盖项的选择和组合，是美国并裹挟其盟友频频出招的基本范式，需要总体预判和应对。
郑蕴博士认为，美国海关与边境保护局的推定覆盖面非常广泛，对举证的要求很高，企业可以从自证清白角度提升企业的透明度，并加强和国际社会的沟通。她认为该涉疆法案会让进口美国的企业面临选边站的问题，中国需要进行制裁和出台更完善的阻断措施进行应对。为应对美国对进口货物的歧视，她认为可以研究WTO中关于环境保护的案件进行反证。
在讨论环节，在座师生们与赵律师分别就该法案对涉疆因素的认定和涉疆产业的广度、该法案违反的国际法问题、中国如何提升产业透明度的应对措施、举证证明的难度、成本以及可行性、涉疆法案的实施后果、通过第三方将产品加工出口至美国可否会被美国海关与边境保护局禁运等问题进行了热烈而有效的探讨和交流。
午餐会得到北京观韬中茂（厦门）律师事务所的友情赞助，特此鸣谢！
图文/厦门大学国际经济法研究所 赵煜祯（图）莫建建（文）
审核/陈辉萍